SunLight

【佐鸣】爱你的瞬间

*原著向698+

*各时期的佐鸣出没，雏田与小樱一句话出没。

*内含一定量原著台词。

*全文1.8w，一发完。

*文内数字是TV组集数。

以下正文

——

我终于明白，我和你相遇，是为了最终相爱。

01

12岁的漩涡鸣人坐在教室右边靠外侧的椅子上，旁边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是他一贯讨厌的宇智波佐助。

不知是不是上天看他不顺眼便特意派佐助下来克他，但凡有这家伙在，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会沦为笑柄。

自打进了忍者学校，第一次遇见佐助那刻起，这种情况从未改变。

无论是扔手里剑还是对打练习，对方均无懈可击。

这样的天才学霸，为何偏偏和自己出生在同一个时代呢？

同一个时代也就罢了，还TM生活在同一个村子里……

而把以上两样都占全的，是包括他喜欢的女孩小樱在内的一众女生。为强者的胜利而尖叫高呼，是她们的本能反应。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爽。

可恶，自己根本不比佐助差，他迟早会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哼！

鸣人如此想着，却隐约听见小樱在他后方几米远的说话声。

小樱来了？！！！

瞧！她的视线移过来了！难道是在看自己么？

还没等鸣人由此发出一声喜悦的叫喊，只见那个樱发女孩猛地几步窜至他面前，大手一挥将他推倒在地，又以女生特有的羞赧向坐在他里面的佐助询问她能不能坐他旁边。

鸣人揉了揉腰，他的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就感觉自己的前方，雌性生物越聚越多。

大家为谁能坐在佐助君旁边争论不休。

一种愤愤不平的焦躁感，油然而生。

佐助忽然感觉视野的前方被不知名的东西遮挡，他一抬头，一张圆圆的花猫脸映入眼帘。

花猫眯着眼睛，脸上的六道胎记猫须随灼热的呼吸缓缓抽动。

这一情景不禁让他想起猫婆婆家的一众猫咪。

他在观察他，他从以往的经验里得出了结论。

不过显然，眼前这只猫咪，他的举动不仅大胆而且粗鲁。他们俩的直线距离尚不足一个拳头。

“不许你纠缠佐助！”他听见其中一个女生怒道。

这倒是无所谓，佐助想。可对方观察他的眼神和行为，让他颇为不爽。

这个吊车尾，自小开始，从不放过任何机会对他进行言语和动作上的挑衅，多少次他都置之不理，可对方丝毫不买账，反而愈加猖狂。

你这家伙，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笨蛋么？

他不服输地反瞪向鸣人，使得他们之间激烈交锋的火花，在空气中滋滋作响。

两个笨蛋丝毫未发现他们的距离，早迈过了安全线并朝着危险线慷慨激昂地奔去。

“真的么？”鸣人身前的冲天辫路人A终于兴奋地将头朝后一顶。

“诶！！！”在旁的一众女生瞬时在今日甚是喧嚣的风中兀自凌乱。

在鸣人被揍到飞起的那张桌子侧面，一个数字“3”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许久之后，鸣人不知多少次感谢年少无知的自己阴差阳错地得到了爱人的初吻。）

02

鸣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缓缓睁开眼睛。

距离和白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不知多长时日，随着他和佐助被困在魔镜冰晶里的时间流逝，他们俩的体力和查克拉濒临耗尽。

先前为了试探少年白的进攻路线和方式，鸣人已经使出了四次影分身之术，而佐助在后方虽然利用水滴和豪火球之术看清了些许门道，但白很快又利用镜像移动快速朝他们抛掷能够点穴的银针，种种攻击后，逞强的鸣人已经率先倒下了。

与其攻击因写轮眼大幅度提高反应力和灵敏度的佐助，躺在一旁的金发少年更是个不错的选择。

……

“真是的，你啊，总是碍手碍脚……”站在他身前的黑发少年带着一贯的傲娇语气轻吟道。

言语间虽呼吸零乱不稳，但经历长期的战斗也属正常。

他们的对手——白，不知何时竟倒在地上，看样子像是昏了过去。

难道，胜利了？

鸣人见状，欣喜地朝前方的少年叫喊：“太好了！佐助！——”

他的话还未说完，眼里的景象却让他突然住了嘴。

蓝色的瞳孔也在同一刻缩小。

只见他的说话对象全身要害的穴位几乎插满了银针，头顶正下方的地上，那三大口的血渍令他触目惊心。

更惊异的是，即便如此，那少年仍然倔强地伫立在他身前，于情于理，都证实了对方刚才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充当保护他的肉盾。

一向高傲而清冷的少年，一时竟为废柴的自己献出了高贵的生命。

鸣人瞪大了双眼，他不知道佐助为何会护他至如此地步，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是平时总叫自己吊车尾的，嫌弃自己拖后腿么？这世界上，会有为了救吊车尾而愿意牺牲自己的天才么？

那，做这件事的佐助，他根本就不是天才，而是个十足的笨蛋！

大笨蛋！！！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笨蛋白痴吊车尾的……”

鸣人起身，不由得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保护我的说？”

佐助稍侧头望见鸣人格外惊诧的表情，忽然间有点想笑。

是呢……

为什么呢？

自己不是一向嫌弃他做事拖后腿惹麻烦的么？

明明…讨厌他……自己还要复仇……

可看那张脏兮兮还带着血渍的脸上，那双已变成深蓝色的眼眸为此正剧烈地颤动着，牙齿紧咬着快滴血的下唇，整个神情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慌张。

佐助突然觉得，很值。

“…我怎么知道…”

眼前实时闪现出一幕幕与鸣人交往的瞬间，那些欢笑、悲伤、兴奋、任性、意外、得意甚至是互相吵嘴架的瞬间，其中的无数个鸣人曾以各种各样的语气与态度叫过“佐助”这个名字。

此刻的他，无比怀念那些“佐助”的时刻。

“哼……我明明最讨厌你了……”他的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脸笑意“控诉”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救我？”

佐助握紧了双拳，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回头让脸上的笑意被后面的傻瓜看见。

“你太多管闲事了！！！”

那笨蛋用近乎嘶吼的声音叫喊，在四周被冰晶壁包围的环境下，声音不仅骤然放大了几倍，还造成余音绕梁久久回荡的效果。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佐助听见了自己实在有点少女心的回答：

“谁知道…身体自然而然就动了，笨蛋！…”

眼泪留下来的瞬间，他再也坚持不住地向后倒去，意识逐渐模糊，却感受到了一个久违的温暖怀抱。

那人的怀抱虽小，但足以大到包容自己。

疼痛似乎轻了许多。

“佐助！！！”他听见鸣人惊慌急切地叫喊，突然想起自己的梦想。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和想要实现的愿望，他还想要打败哥哥呢……

“还没…还没打倒哥哥，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黑色的眼睛瞥向一边，他忽然想摸摸抱着自己的这个金发笨蛋的脸，将他脸上的血渍轻轻擦干。

看来，自己的愿望是没有机会实现了。但能换得鸣人的安全，他不后悔。他不想再亲眼看见自己重视的同伴死在自己的面前。

“你不要死……”

这是他最后的信念。

“…我明明也最讨厌你了……”

你不想让我死，难道我就会接受你的死亡么？

怎么可以？！！！

鸣人用力抱紧佐助，他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燃烧，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佐助身旁的地上，冰的影子凝成了一个数字“16”。

03

鸣人站在木叶医院的天台上，和他相向而立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同伴佐助。

佐助刚刚从鼬的幻术攻击中恢复正常意识，便一脸愤怒冷漠地向自己下了挑战书。

对方早就想同自己打一场，这是自中忍考试就达成的共识，也是他终于认可自己实力的有力标志。可为何，他竟非但不顾自己大病初愈的身体，还带着满腔愤懑朝自己冲来？

说自己，说小樱，甚至是救了他的纲手婆婆，是多管闲事？

自己明明在找回纲手婆婆前下了多大的决心，为了他的病情，就算倾尽一切，花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对面那张充满嫉妒和冷漠的脸，那个浑身散发着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气息的人，绝对不是他认识的佐助……

他的佐助，愿意牺牲自己去保护他的佐助，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冒牌货！

这么想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身体……居然在颤抖。那不是面对强者力量产生恐惧的颤抖，而是一种近乎仪式性的决绝。

打完了这场，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吧……

想至此，鸣人不禁笑了笑，对面人压低了嗓音问他：“你笑什么？”

“那是高兴啊，想自己终于可以在这里战胜你，难道不开心么？”

果不其然，那黑发少年闻声眉头又拧紧了几分，“一个吊车尾少自以为是。”

他果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真实想法。

“我可不会永远都是碍手碍脚的吊车尾的说。”

原来，自己的声音也可以这么富有挑衅和攻击性了……

“你一个吊车尾，有什么可得意的？”

鸣人得意地掐起腰，换了个姿势，“冷酷的你什么时候也会大吼大叫了？真不像你…难不成自己先挑衅后又怕了的说？”

“放马过来！”他的眼睛又红了几分。

“在这之前，你先戴上护额。”

“不需要。”

“别废话快戴上。这意味着木叶忍者之间的平等较量。”

“所以我才叫你别得意！”

得意？

确实……鸣人已经……

佐助忆起之前哥哥鼬对他说的“我对你没兴趣”那幕情景。

因为自己太弱了，力量还不够强大。弱到都不能吸引鼬的目光，更别提杀了他。

他说自己的憎恨还不够深，沙隐我爱罗也说过自己太弱的原因是恨意还不够。

只要恨意足够大，就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复仇成功么？

他望向对面的鸣人，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是啊……连吊车尾的力量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自己却一直止步不前。

说起来，鸣人的身上有一种他始终缺少的东西，让他禁不住为之追逐，像哥哥一样。

他们永远在他的前方，相隔距离虽不远，他却总是追不上。

我想同他比肩而立，无论任何代价。

“你以为你和我是平等的？”

表面肯定的语气，到心里却变成了疑问。

对面金发少年一脸笃定，“嗯！当然！”

【当然……不这么想……】

“我从不觉得自己比你差。”

【怎么会？你是我的憧憬。】

“碍眼！”

【不要说了！】

“因为你仍然同以前一样弱啊！小佐助！”

【不要！】

“鸣人！！！！！！！”

“佐助！！！！！！！”

相惜相知的二人，最终恨意相向。

两人皆知，事情演变于此，早已超出了他们想象的预期。

如果可以重来，不论做什么都要极力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也许，两个人坐下来慢慢谈，解开彼此的心结，就不会再发生后面佐助离村的事。

可惜，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

数字“107”隐在鸣人击打水箱后喷涌而出的水柱中，随着水流渐渐消失。

04

鸣人的全身都浸在冰冷的水下，只有身体的前侧和脸颊缓缓露在水面上。

那一向四处炸开的金色头发早已被水浸透，水流顺着发丝和护额淌过他的前额、眉心，在鼻梁处顺从地分成两股流过双颊汇入河流。

鸣人并未顾及脸上和身上的情况，他的眼神忧伤又绝望，眼瞳里苍蓝的海不再有灵动的水波荡漾。

整个人就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可怜兮兮，没有归所。

方才他对佐助打出螺旋丸，为的是测试佐助究竟想不想对他下死手。结果已经明确，他昔日的好友，那个叫宇智波佐助的男孩，此刻是真的想杀了他。

佐助说他们俩是朋友，是最亲密的朋友，那为何他还要扬言杀掉自己？

鸣人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口口声声向喜欢佐助的小樱打包票佐助是不会投奔大蛇丸的，那个叛忍包藏祸心，意欲占据佐助身体的意图太过明显，连自己这个白痴都想的清楚，佐助那么聪明，又怎会不明白？

可事实就是如此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巴掌，此时的佐助正处在黑暗之中，他一贯冷静自持的心恐怕已被复仇的怒火蒙蔽，说什么都为时过晚了。

不必再怀疑了。

……

可是，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啊？

佐助……

鸣人咬着牙，他皱紧了眉头，心里有一块地方正在疼痛。

自己所一直以为的，那种感情，原只是多想。

是自己一厢情愿。

他望着十几米远外那个带着战栗笑容奔向自己的同伴，闭紧了双目。

但……

我是不会束手就擒，就这样被你杀死的！

即便你不把我当朋友也没关系，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来！

鸣人推开佐助抓住自己衣领的手，九尾查克拉外衣将他包围。

“佐助！我不会把你让给大蛇丸！即便代价是折断你四肢的全部骨头，我也要阻止你！”

“你是我的什么？”

“是你的（你所不认同的）朋友。”

佐助看见鸣人周遭的空气都扭曲了，对面人的眼瞳也变成了赤红的竖瞳。

他冲上来先是给自己一个拳头，很快又窜至背后将自己踢翻。

佐助睁开眼睛，只见鸣人的一只手把他的头固定在墙壁上，用身体将他进一步禁锢牢。

“醒来吧！如果还不行，我就真的砸碎你的骨头，等你动弹不得再带回去的说！”

“闭嘴！”

“连兄弟父母什么都没有的你，知道些什么？从来孑然一身的你，怎么会懂我一朝失去的心情？”

痛苦至极，无法想象。

佐助甚至有点羡慕鸣人，那傻小子虽然小时同他一样孤独，但还没尝过珍惜的人事一夕失去的滋味，正所谓注定失去，还不如从未拥有的幸福。

“你根本就不懂失去那些意味着什么！”

明明什么都不明白，却妄自尊大地声称要带回我，是谁让你那么自信？

“我的确不懂亲生父母和兄弟在身边是什么感觉，但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或许兄弟就是如此，难道不行么？”

“为什么？为什么执着于我？”

“对我而言，你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羁绊……我不能让你离开我，也一定要阻止你！”

羁绊……

是啊，你我的羁绊，从那年的南贺川桥边，就已经注定了。经过漫长的六年，我想，若是在此刻斩断它，那蕴含在其中的力量，是不是能够助我杀掉哥哥鼬呢？

其他不提，只要能斩断和鸣人的羁绊，我也就可以完全投入黑暗，任何能助我达成目标的东西，我都不会放弃。

“我承认你很强，就是因为我们俩都饱尝孤独的痛苦，而那痛苦使人变强……接下来我会和你公平交战，但你，”佐助指着自己的护额，“绝对伤不了我一分一毫！”

佐助站在鸣人头前，他的同伴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嘴硬心软，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这个视自己为同伴的少年，为自己抵挡攻击的少年，终究，是不能同自己一路的。

那条通向复仇，充满血腥和杀戮的道路，能走的人，只有自己。

今后，他真的只剩下自己了呢！

天空密布的乌云将最后一点光芒吞噬，光点消失在鸣人的眉心。

佐助紧盯少年闭着的眼睛，那对如天空般湛蓝的眸子，自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了。

他的世界，只有黑暗，是比自己瞳色更深的幽黑。

系好的护额似乎听到了佐助的心声，在他决定决裂的同时应声而落，“啪嗒”一声掉在鸣人的头边。

“鸣人，我……”话未毕，一滴雨打在鸣人的护额上。

他抬起头，原道是天开始下雨。

大雨滂沱。

佐助站在雨里，雨滴击打在他脸上，让他的心稍稍平静了点。

雨么？离别之刻的雨，还真应景。

一阵左臂的剧痛突然传来。他控制不住，双腿下跪，吐了一大口血。

他也因此得与躺在地上的金发少年，四目相对。

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早已分不清。

我是一个复仇者。

虽然……但，再见了。

雨幕将印着数字“134”的泥土反复冲刷，汇入终结之谷河流，终不见踪迹。

05

鸣人在蛇窟地道里狂奔，他此时的心，被一个即将得到确认的猜想占满。

过去的两年半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佐助。佐助身边的叛忍大蛇丸打着霸占佐助身体的野心在佐助身边伺机而动，只要三年一过，时机成熟，大蛇丸便会将魔爪伸向佐助。且不说他会不会成功，光是这点，鸣人便无法接受。

与好色仙人自来也在外修行的每一刻，他都想着如何才能变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将佐助从大蛇丸身边带回来。

这两日，与大蛇丸在吊桥的战斗，在蛇窟里的摸索，都让他坚信，佐助很可能就在这里。而方才先他一步跑出去的小樱，望向一个方向惊讶地喊出“佐助”，更让他坚定了事实。

佐助就在那里！

在地道的尽头，那片光亮之下！

确定之后，近乡情怯的情怀让他迟疑了片刻。

终于找到他了！自己一直在想他，他呢？

个子有没有像他一样长高？是胖是瘦？有没有比佐井更帅一点？

更重要的是，他的力量，有没有变强呢？

猛然冲出地道，刺眼的光芒射入眼底，他抬眼微眯，待到适应阳光后，山崖上的人儿清晰地进入了他的视野。

那人穿着白色的宽袖和服，胸间的衣敞大开，他的眼帘稍低，眉宇间似有些疑惑。左手掐腰，右手执剑，在光亮里伫立着，英气笔挺，意气风发。

皮肤白皙的佐助，果然还是和白色的衣服最为相配。

只是……这和服露的是不是太多了点？

佐助的脸……依稀见胖……是吧？

“鸣人吗？”

佐助沉静的声音将他从胡思乱想的深潭中拽了出来。

“你也在啊！那么卡卡西，来了么？”

鸣人没有回头，不过他知道大和队长也走出了地道：“卡卡西没有来，我们卡卡西班是负责带你回去的。”

“卡卡西班么？”

鸣人感受到佐助的目光依次飘过他们四人，那样子，似有些怀念。

但……那个小樱口中的“佐井”，似乎怀有对自己不利的目的。

保护鸣人和自己羁绊的笨蛋吗？

不可能。

“所以要斩断，”对哥哥的满腔恨意，七岁和十二岁如出一辙的失败，“我还有其他的羁绊，太多的羁绊，只会自我迷茫。感情越强烈，那份真正重要的反而会被冲淡。”

佐助望向下方石堆里的鸣人，他看向自己的不舍与坚毅，尽收眼底。

佐助的这番话忽然让鸣人想起十三岁在终结之谷佐助对他说过的话。

他曾说过自己不理解他的痛苦，无法切身体会，是这份无法相依相通的厚障壁隔绝了他带回佐助的可能性。既然如此——

“为什么？”他控制不住地朝佐助怒喊，“那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以为那样真的能斩断一切么，佐助！”

怎么可能！佐助留自己一命，这件事本身就说明决绝如他，也无法最终消灭一切。

他留自己，是还记着从前的自己与第七班，不是么？

“理由很简单，我并非无法斩断，”佐助闭起眼睛，“只是不想按那家伙所说办法得到力量罢了。”

“另外，”他重又睁开眼睛，“那个时候，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才饶你一命。”

那目光顿时闪过一丝决绝。

因为下一秒，佐助向鸣人闪身过去，以众人皆来不及反应的速度。

左手搭住鸣人的肩膀，右半身握住刀柄准备攻击。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甚至连身体警戒时所显现的僵硬都未有。

还这么信任着自己么？笨蛋……

“说起来，你不是想当火影么？有时间对我穷追不舍，倒不如去修行。你说呢？鸣人。”他看见自己呼吸的气息将金发少年耳后的绒毛吹至颤立，感觉很好玩。

经过两年半，他还是没有自己长得结实，瘦瘦小小，和童年一样。

“所以这次，我也想心血来潮，再要你的命，如何？”

鸣人听见他身侧的人缓缓拔剑，剑锋擦过剑鞘的声音，苍啷作响。声音徐徐传至耳中，碧蓝色的双眼颤抖着，眉头最终悄然压下。

他在等机会，等佐助刺杀他的瞬间后反击。

声音消失，锋芒尽显。

“连一个同伴都救不了的人，如何做火影？是吧，佐助。”

我承诺要将你带回去，说到做到的忍道，不能违背。

……

“我们走吧。”站在佐助旁边的大蛇丸建议道。

方才佐助甩刀手指天空似乎要施一个什么忍术，但被大蛇丸阻止。考虑到晓和鼬的关系，佐助同意了。

黑发少年那目空一切的冰冷眼神，让人心惊。

他已经做好了即便献身于大蛇丸也要复仇的打算，破釜沉舟的决心一时间让鸣人语塞，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才有留下佐助的可能。

也许…根本就没有可能吧……

佐助，你真的要走么？

真的不想回到木叶，回到第七班，回到我身边么？

自佐助脚下着起的幻火已烧至肩膀，他不禁身体前倾，绝望地想张口讲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想一如既往地用饱含豪情壮志的语气对佐助说“我一定会带你回来的”，却兀自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人在极度灰心失望的时候，脑子往往比平时转的更快，看事情的角度和程度会更清晰深刻。此刻的鸣人即是如此。佐助已带着破釜沉舟的觉悟坚定笔直地行走在自己的路上，而他还在原地踏步。

他，太弱了。

自忍者学校学习，他便追随着佐助的脚步，对方永远在他前面疾驰。他曾想过要不维持现状，毕竟进了第七班，佐助拿他当同伴和朋友，自己虽不必他强，但能够在必要时打辅助，帮到他不拖后腿也行。可敌人一个接着一个，我爱罗那场让他明白，若不能彼此势均力敌，那么对重要的人，保护是万万做不到的。而佐助想与他比试的心情，更是推动渴望变强的他继续耐着苦痛修行。

自己的体内还有九尾，被晓盯上，若不变强，在追回佐助之前，恐怕先去另一个世界了。

可这次与佐助的再会，他恍然发觉，自己之前的一切，都是徒劳。

已经弱到保护不了自己，带不回佐助了。

鸣人终于控制不住，他伏地大哭，头一次为自己的无力而悲伤。

在阳光没照射到的阴影下，一块岩石的后侧，数字“271”缓缓变成“272”，最终停在了“273”。

06

鸣人这辈子，唯二的执念是当火影，唯一的执念是追回佐助。

说来奇怪，追回佐助起先是他喜欢的女孩春野樱在木叶村门口哭着喊着请求他的做的事，而事实上他也确实为了心爱的人这么做了。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有朝一日竟然会排在做火影这个梦想之前。

熟悉他的同期小伙伴们都知道他要当火影，被他送上西天的敌人们也知道，可若他们都知晓了自己愿意为佐助而放弃这个从小到大的心愿，并且愿与其共死，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他的长门师兄估计会气到从棺材里跳出来，直冲自己破口大骂，对于死前把世界和平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后悔至极。

哈哈，都说人是自私的，自己在这方面确实也自私了点，可没办法啊，唯二遇上唯一，总要让让路嘛，佐助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一流的忍者交手，彼此的心迹双方可知。

佐助会带着为鼬复仇祭奠和复兴净化宇智波一族的使命进攻木叶，而为了保护村子，鸣人必须与之一战。

结果，两败俱伤或者同归于尽。

佐助曾说在此情况下自己的选择无外乎杀掉他成为木叶英雄，亦或是成为被他杀死的丧家犬。但自己硬生生地走出了第三条路。

【佐助，若你进攻木叶，我就不得不与你战斗，憎恨就留到那时候吧，到时候把它都宣泄到我的身上，能承受你憎恨的人只有我！这个使命只有我能完成！到时我也会背负你的憎恨和你一起死！】

那是一种身体随心的话语，鸣人发现，一旦他把佐助排在第一位，整个身心都愉悦了很多。

虽然这么做的结果是放弃火影，丢掉性命，答应过的事不能兑现，但比起舍弃佐助做火影，还是前者更能让他接受。

目前为止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比不上当初波之国那一次佐助的舍身相救。那时自己还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而那时的佐助便愿意牺牲自己，牺牲向鼬复仇的机会了。

十二岁佐助以为会死的时刻，心心念念地想着不让自己死。那么，为了现在坠入黑暗的十六岁佐助，自己陪他一块死，又算得了什么？

鸣人体会过与生俱来的孤独滋味，佐助就自己一个朋友，杀死自己他孑然一人会孤单；自己不会杀死他，最好的结果，莫过于一起上路。

【如果到最后我们都死了，你不再是宇智波，我不再是九尾的人柱力，我们什么都不用再背负，就去那个世界相互理解吧！】

对面十几米远的黑发少年闻声，玄色眼瞳骤然瞪大，鸣人观察到了他那对不再清澈明亮的眼眸随之轻轻颤动。

我们注定是要用拳头碰撞来相知的人，可这种独特的方式同样让我欣喜，我怕的只是与你的心意再也不相通。

【我不会改变心意的，也不打算和你互相理解，更不想死，死的人只有你。】

【要死一起死，佐助！】

【好吧，那就先杀你！】

果然是佐助，他明白自己所想。

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很久前他们俩曾约定过的打一架，现在自己相比蛇窟初遇时更强了些，而对面的佐助想必实力也不容小觑。

为了自己，也为了他，到时候一定要奋战到最后一刻才行啊！

我等你！

水面荡涤的波纹划出数字“435”，只见一股清风吹起水面上一片残叶，扰乱了原本的图案，波纹又重新划出数字“436”，后又被另一阵风彻底吹乱。

07

十七岁生日那天，我不仅见到了阔别多年的父亲，听到了他对我的生日祝福，捎去了那段我以为母亲再也听不到的话语。

更重要的是，我花了一整日加一个黎明的时间追回了挚友，虽然付出了一条胳膊的代价。

我曾以为的他从未将我放在心上，被他极力用行动否认掉了。

或许，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想象中的还高。

不知何处的水滴“嘀嗒嘀嗒”地响着。每当水滴落下，鸣人和佐助身处的情景就会变换一次。

“因为我们都背负着宿命，你的九尾，我的宇智波姓氏，在此意义上，你说的兄弟，确实如此。”

鸣人听见佐助沉静的声音，一反常态地焦躁起来：“你怎么什么都不明白？”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称他兄弟的真正原因么？

画面变换，荡着秋千的鸣人消失了。

佐助睁开了眼睛。

“终于回来了啊！”

佐助听见鸣人的声音，他刚试图转头，就被来自左臂的剧痛侵袭了。

原来，他的左手臂自大臂往下，竟被齐齐地截断了。

鸣人也是如此，只不过他受伤的，是右臂。

“你为什么不惜这样也要妨碍我？”

为了复仇，他投身黑暗，斩断一切只为获得巨大力量，每个人都曾试图和这样的他一刀两断，只有…只有鸣人，即便在刚杀死团藏那段最黑暗的时期，他也会笑着对自己说要同生共死，从未想过要放弃自己。

“你已经明白了吧？身体不能动了，嘴巴就变得十分利索……”

“快回答我，不许废话！”

他看见鸣人缓缓转过头，目不斜视地盯着他，“我们是朋友。”

佐助忽然联想起之前的两次“朋友宣言”，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似乎少了些什么，可又找不到违和感。他忍不住追问下去：“这我早就听过了，对你而言，我这个朋友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想获得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我也说不好，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不过，一看见你背负着重担无所适从的模样，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很疼，很疼很疼的那种。虽不至于无法忍受，却也不能视若无睹。”

佐助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小时候他看得懂鸣人调皮捣蛋外表下渴望与他人建立联系的心，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孤独，同病相怜的苦楚让他感觉很安心。由此产生的不愿意从鸣人身上移开眼的心情，努力为对方变强的心情，看到鸣人痛苦的身影也觉得痛的心情，鸣人强大到令自己恐惧的心情，对方始终在他前方自己追不上的急切心情，在鸣人的身上看到哥哥鼬的心情。

众多此刻他感受到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是我输了。”

自己孤注一掷地走向黑暗的信念，和复兴宇智波一族的决心，均被单单鸣人这个人击败了。

他输得彻底。

就连……

“笨蛋！这场战斗根本不存在输赢，是挚友神志不清，出于责任感我将他揍醒罢了。约定的对战，还要等到将来再打——”

那个金发吊车尾的……

“呐，鸣人，我认可你了！”他擅自将鸣人的话头截断，不想再听他胡咧咧下去。

六道仙人的儿子，因陀罗与阿修罗的恩怨，若在此处画上休止符，也算是自己完成的一次革命。

“不要想着用死来逃避问题，与其死掉还不如留下来帮我！”

他相信自己不会再与村子为敌，也会再次阻止自己，拥有这种被交付的信任，或许，也够了。

佐助一时间不明白自己流下的泪水，是终于达成和解的感激与辛酸，还是隐隐期待的破灭。

这世界上很多东西，能得其一便是幸福，更多的却不可再强求。

佐助和鸣人身下的石像碎片，喷洒的鲜血滴滴落下，正下方的地上，缓缓凝成了数字“698”。

08

鸣人再一次睁开眼睛。

他以为自己已经和佐助解除了无限月读，世界新建，神树消失。佐助先是被木叶监狱收押，但考虑卡卡西与鸣人的联保，外加四战功绩，他被允许在外面四处走动，恢复了人身自由。而他自己要不停地复习预备火影的知识，为日后坐上火影的位子而努力。

那一切，纯粹而美好，难道，不是真的么？

此刻的他，竟站在六道佩恩毁坏后的村子里，本应重修的木叶，也变成了人迹罕至的荒无之地。只有火影岩上的众多雕像，还是原来的人头面相。

等会儿……那上面，怎么还有卡卡西老师的脸！

在那片幻象里，卡卡西确实是做了六代目火影的。

那……

方才遇见的那些，果然还是事实对么？

鸣人所处位置的中心，方圆百公里寸草不生，徒留荒石在风中逐渐风化，就连战斗所应留下的痕迹——武器、鲜血、尸体样样皆无。

自己这是掉进了一个什么样的空间，怎么周围一切竟如此怪异呢？

佐……佐助！

对了，佐助！他在哪里？

方才他们俩还躺在终结之谷，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双方各报废一条胳膊，累到动也动不了的地步，怎么突然自己就被传送到这里了？

佐助和自己在一起，肯定也在这个空间里，我一定要找到他！

“喂，佐助！你在哪儿？”

“佐助！……”

鸣人跑了几步就叫一声，这四周范围太大，他本想开仙人模式直接找，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开不了仙人模式。

仿佛，就像被谁封住了查克拉一样。

可恶！

“佐助！在哪里？佐——”

他的“佐”字刚说出口，只见一阵风沙飘过，在风的阴影下，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那是？

佐助！！！

“佐助！太好了！你没事吧？”

瞧佐助的样子，外表与自己无异，除了左胳膊，其他一切安好。

一看到佐助安然无虞，鸣人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我没事。”对面十几米远外的佐助应声答道，他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被丢进了这个空间，简单查看了下周围环境，也开始找起了鸣人。说来也巧，他刚有寻找鸣人的念头，鸣人的声音便在他耳边此起彼伏地响起。声音的主人唯恐自己听不到，叫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这个笨蛋……不知道要节约体力么？

算了，继承阿修罗查克拉的鸣人天生血厚抗击打，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没必要再替他担心。当务之急，便是找到他后利用轮回眼直接打开时空间把他们俩传送回去。

佐助边朝鸣人走去，边运转自己的查克拉。突然一皱眉，他停下了脚步。

“喂，佐助，你怎么了？”鸣人瞧见佐助朝自己走过来却停下，还一脸疑惑的神情，“你是不是感觉查克拉被封住了？方才我想开仙人模式找你也感受到了这件事。”

对面人点了点头，但他的眉头却完全没有因此而舒展开。

鸣人见状想快速跑到佐助身边，谁知刚迈了一步，却听得佐助大喊：“别过来！”

别过来？出什么事了？

他疑惑着又迈出一步，佐助的声音又急切了几分：“我叫你别过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我也不知道，总而言之，你先站在那里别动，让我确定一些事再行动。”

佐助的判断力和观察力远在自己之上，鸣人不得不承认，因此他让自己别动一定是当下最正确的判断。

不能靠近，说说话总可以吧！

“喂，佐——”

“不许说话！”

“唔……”

声音居然都不能出，佐助这个家伙！

鸣人赌气似的咬咬牙，他把注意力难得从佐助身上移开，环顾起四周。

他忽然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变晴了。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如果没记错，遇到佐助之前，天空明明还是乌云密布才对。

又发现一奇怪现象。

他又把视线转向地面，小心地观察起身边的事物，会不会有些和天气一样，也跟着变了。

很快……

“呀，火影岩！”鸣人忍不住用手指过去，只见不知何时六个火影人头雕像上方，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屏幕上有数字在闪烁。

699……700……

这是？

佐助随着鸣人的惊叫抬起头，他也看到了那块电子屏，和鸣人不一样的是，在看到屏幕的瞬间，他的疑惑逐渐消解。

黑色眼瞳在鸣人未察觉的地方睁大，他依稀看见，鸣人的后方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

因为鸣人与他相向而立，在视觉的盲角，查克拉被封的前提下，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他们俩面前都不奇怪，只不过那个人……

佐助没发现他的下唇自方才开始就被牙齿紧紧地咬着，一副紧张严肃的模样。

“诶？佐助，你在看什么？我的身后……有人么？”

鸣人望见佐助朝他背后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奇心与疑问心齐飞，他禁不住回头望去。

“别！别……看！没什么好看的！”佐助朝他喊。

“哦，好吧。”鸣人顺从地没动脖子。

虽然满腹疑虑，但见佐助郑重其事的样子，他定是发现了什么只是眼下情况不方便告诉自己。

他已经将挚友追了回来，他知道佐助在担心他，有了这点，就没什么好怕的。

有佐助在身边，感觉再难的事也能迎刃而解呢！

佐助已经分析出眼下的世界和那块电子屏有很大关系，或者说是和屏上的数字有关系。不知道鸣人察觉与否，反正他自小时，在忍者学校分派班级的那日，在第七班三人组坐着的那张桌子后面，发现了数字“3”。他当初尚不明白有何意义，随后的日子里，每当与鸣人激烈交锋，那数字便会出现，而到了终结之谷大战那日，数字也终于蹦到了“698”。

他起初猜测这与因修的查克拉羁绊有关，如果那日他与鸣人达成和解，因修的纠缠缘分结束，那一串神秘的数字也许会就此消失，可之后他们非但被拉入这个神秘空间，那该死的数字居然又出现了。而且由之前的隐隐若现到现下一目了然。

果然，目标是自己与鸣人么？莫非他们俩之间终要有一个人消失才会结束这一切么？

那倒正好成全了自己。可自己自裁之后，若情况没有发生改变，光留那金发笨蛋一个人，能够解决问题么？

方才数字的变化使那人出现了，这说明，也许直接毁掉电子屏，是个值得一试的选择。

数字缓缓又发生了变化。

700变成了701。

什么没发生，至少在佐助目及的范围内。

等会儿……难道说……

佐助没有回头，但既然那个人会出现在鸣人的后面，那自己的后面，也会出现另一个人。

可恶！

“呐，鸣人。”佐助开了口。

“佐助？”

“你……对……”佐助移开目光想了想暗恋鸣人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雏田？怎么看？”

“哈？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别废话，快答。”

“当然是很重要的同伴啊。”

“你不喜欢她么？”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所以说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啊！”

看到对面那个金发笨蛋被自己的问题激得烦躁而挠头，佐助不由得笑了笑。

“你喜欢小樱吧？那为何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去追她？”

“……”金发笨蛋抱着胳膊，颇为无语地盯着他，眯起眼睛鼓着小腮帮，显然放弃了作答。

“好吧，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佐助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问道，“你对我……怎么看？”

显然最后一个问题吸引了笨蛋的注意，佐助看见鸣人低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说：“好朋友。”

果然，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数字在他询问鸣人的这段时间飞快地跑过“702”和“703”，最终停在了“704”。

“你如果依然如此，也许我们，永远也出不去。”佐助听见自己的嘴轻轻说道。

鸣人听见佐助方才问他的那几个问题，气得差点背过气。

不让自己说也就罢了，听他说居然是这么几句毫无营养的话，他是个笨蛋么？

也对，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笨，自己不是在生日第二天确定了嘛。

眼下考虑的不应该是如何出去，找寻出去的办法吗，为何还扯上自己的感情问题？

不过佐助问的那几个问题，除了第一个答案他非常确定以外，其他两个都存疑。

他从未喜欢过雏田，虽然宁次死前将她拜托给自己照顾，但自己也并没有其他想法。

他喜欢过小樱，但对于为何没有认真追，他也并不清楚。因为在应当追小樱的年月，他都在思考如何将佐助追回来。他当初答应过小樱一辈子的约定，小樱喜欢佐助，那他将她爱的男孩带回来，算不算追呢？

佐助是他的什么？挚友、兄弟、唯一、憧憬、目标。

是灵魂的半身，他看着对方的痛苦，自己也会有不能忽略的痛楚。

以上种种，都是佐助给他的感觉。

但总结来说，到底是什么？

他不知道。

数字跳动，忽见周围飞沙走石，佐鸣二人环顾，沙尘掠过，他们俩发现四周竟被不知多少数目的众人团团围住。

随着人群一起出现的，还有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这种声音鸣人再熟悉不过，小时候大街小巷的男人和女人们，一边朝他抛过不计其数的白眼，一边和旁边的人小声议论要远离这个怪物孩子。

那种小若蚊蝇的耳边声音，曾一度是他的噩梦。

而现在，自己早已是木叶和四战英雄，乍一重新回到这个环境，心里还是陡然一惊。

本以为这个童年阴影已不再是阴影，现在冲自己的表现，也许不知不觉，自己还是把自己看得太坚强。

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至他的耳畔。

“听说咱们这个村子的S级叛忍宇智波佐助并没有死刑，六代目和鸣人联合保他，才让他暂时恢复身份出村赎罪。”

“算他识相，知道他自己并不能留在村子里，要是我碰见他，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

“可不是，宇智波一族都是思维偏激的暴躁分子，那家伙一夜间被亲兄弟屠族，想来也是活该。”

“话说，咱们村子里五代目纲手大人的徒弟春野樱最近离村了，听说是去找宇智波佐助了。”

“有这个消息，前两天我还看见山中家的女儿给她送行来着。”

“可惜那个小樱了，偏偏喜欢的是宇智波佐助。不过如果他们俩在一起，宇智波佐助惦念村里的妻儿，想必也不会在外面乱来。”

“最好如此，还省了一大桩麻烦。”

……

佐助，和小樱在一起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鸣人不知什么原因，他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竟一时有些堵。

就好像读一本故事书，按照情节发展至结局，不应该是书里那个结果。

又好像脚下的道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该这么走，可偏偏跳出来一群人告诉他，该走另一条路。

他仿佛还听见，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佐助和小樱有了孩子，孩子在村外生的，是佐助旁边一个叫香磷的女孩帮忙接生的，是个女孩，名字叫佐良娜。

那个叫佐良娜的小姑娘生着一双如父亲一样能看透一切的清澈双眸，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发，倒像其母宇智波樱。

宇智波樱？

对，宇智波樱。

那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没什么不对，可为何自己的心，竟如此之痛呢？

佐助没有得到村民们的谅解，宇智波鼬的冤案也没有平反，但鸣人知道他日他若成为七代目，那些事一定都会实现和成真。佐助并没有再生活于水深火热里，他很幸福，有了妻子和女儿，没有什么不开心。

痛感相联，如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难受，为什么？

“鸣人！！！”他突然听见了佐助的呼唤。

他猛一抬头，十七岁的佐助站在前方十几米远外，急切地望着他。

那对熟悉的瞳仁里闪耀着的，满满都是担心他的目光。

这是尚未成家，和他身处同一时代的佐助。

心里还只有自己的佐助。

等会儿……

为何自己会认为这时的佐助心里只会想着自己呢？

他突然想问问对面佐助一个问题。

“佐助，你喜欢小樱么？”

“……”

对面人的脸以他清晰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与那时的自己如出一辙。

“算了，当我没问。”

屏幕上的数字再次跳动，从“708”开始，中间快速闪过几个，最终停在了“714”。

鸣人顿时感觉围观的人群整个气氛都变了，如果说刚才议论宇智波佐助时是疾言厉色，愤愤不平，那么此时却是一派祥和温馨。

“听说最近木叶英雄漩涡鸣人要结婚了，新娘是大族日向家的长女日向雏田，真是幸福啊！”

“时间过得可真快，明明几年前还是个小鬼。想起以前……”

“喂！不是说好不提小时候嘛！眼下他是整个木叶的大英雄，哪里还是从前只知道调皮捣蛋的小鬼。”

“前几天我曾把鸣人小时候的事当成笑料讲给我儿子听，可他死活都不相信，口口声声说鸣人是他的英雄，一片光明的人生怎么会有这样的黑点……”

“还是说大了的鸣人吧！据说日向大小姐一直喜欢他，在佩恩一战里还不顾个人安危去救他，真是痴情！”

“要我说，温柔善良的大小姐和强大阳光的鸣人真般配，那个男孩还颇有初代目的亲和之风，没准还真有做火影的资质。”

“娶了日向大小姐，有家族做后台，再加上他自己，估计问题不大……”

鸣人听见自己娶了雏田。

方才听佐助娶了小樱让他心堵，而此时，他早已心如刀绞。

生日那天托父亲带给母亲的话语里，他说自己还没遇见合适的女孩子，很遗憾。

他不知道谁合适，但一定不是雏田。

当然一度以为会是小樱，可对方的心，却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是谁呢？

那新娘很美，穿着白色的礼服，乌黑的长发，胸间挂着一枚平安结，袖口一条整齐的红色衣边。

可他看不清新娘的脸。

“鸣人！”他忽而听见父亲在叫他。

“鸣人，你要记住，一定要找一个关心你的人，她不一定很优秀，但要足够爱你。在你失落的时候给你鼓励，在你伤心的时候给你安慰。能够设身处地为你着想，替你排忧解难。作为你强有力的精神支撑，让你觉得有她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最重要的是，哪怕有一日她即将死去，你会想，陪她同去，也是无比幸福。”

父亲的声音被母亲代替，“就像我和你爸爸一样”。

那一刻，鸣人的双眼骤然瞪大，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一件迄今为止，一直被他忽略的十分重要的事。

数字轻轻扫过“715”和“716”。

“佐助！我想对你说一件事。”鸣人把双手蜷成喇叭状，他试图朝佐助走过去。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喜欢的人是谁。

那人现离自己不过十几米的短短距离，可他再不能忍受彼此间相隔尚且还有十几米。

“停下，你过不来的。”

“为——”

“什么”两字还未出口，鸣人的脸便撞在了一道透明无色的薄膜上。虽然不疼，却不能令他再进一步。

结界？

鸣人运起查克拉，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查克拉居然解封了。

他先搓了个风遁丸子过去轰，结界没有反应。他又甩出了风遁手里剑，也没有反应。接下来，各种属性的丸子和手里剑，直至尾兽玉，都没能打破结界。

“可恶！！！”鸣人一个拳头捶在结界上，结界平静无波，一点反应也没有。

自己好不容易明白了心意，想奔到佐助身边和他讲，都做不到！

“所以我才让你别过来。”

“那时你就发现了这个结界？”

“没错。”

“可恶！”

“呐，鸣人。”

“佐助？”

“你想当火影么？”

“当然！”

鸣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好，我会协助你。”

“……你为何要问这个？对了，佐助我想对你说，我——”

“我知道。”佐助打断了鸣人的话。

“诶？你知道？那——”

“听我说鸣人，既然你想当火影，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你不能拒绝。”

“是谁？”

佐助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鸣人转首。

鸣人转头，一个黑发白眸、皮肤白皙的少女映入眼帘。

是日向雏田。

这……

鸣人霎时间明白了佐助的用意。

还没等他开口继续询问，佐助却也把身体一侧，一个樱发绿眸的少女也随之出现。

是春野樱。

“鸣人，做火影不仅仅需要本人的努力，还需要一定的大族势力做后台。你在村里孤单一人，虽有佩恩和四战的声望，同期和长辈老师们的认可，但光是这些还不够。日向一族是目前木叶最强盛的，我想你知道日向雏田对你一心一意，只要你娶她，以后的前途和生活便可无虞。”

“而我，”佐助的目光扫过小樱，“虽会恢复普通忍者的身份，但强大的写轮眼力量不仅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惦记和忌惮，还会遭遇其他想象不到的危险。使那些人心安，最好的方法便是娶小樱，平衡势力，也为你做火影拔除一切困难做准备。”

“明白么？”

“我明白。”鸣人答，“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这是既定事实，无法改变的命运，我们这辈子，永远只能是朋友。”

佐助的声音古井无波，仿佛一个小石子丢下去都荡不起一丝波纹。

鸣人望着对面佐助的两只眼睛，又回头望几米远雏田的双眼，摇了摇头。

不对！

不该是这样！

在母亲玖辛奈告诉他关于小时他的父亲波风水门是如何打跑敌人，抱着她穿梭于木叶森林的画面里，月光下的母亲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父亲，父亲强大而温情的抱着母亲，那两人，不论怎么看，都是情意绵绵的一对。

他虽在同样的年龄里没做过父亲那样的事，却于某日夕阳西下的河湾，与面前那个可爱的男孩子一笑倾心。即便月亮高挂的傍晚，换成他自己，怀里抱着的，永远都应是也会是那个穿着白色和服，面容清丽，不沾尘烟的少年。

那个少年，一定是佐助，他不会是别人！

他望见佐助侧身朝小樱走去，一步一步，坚定而笔直。他虽不清楚佐助的用意，但直觉若是走了过去，那自己将悔之晚矣。

屏幕上的数字依然跳着，从“718”跳到了“719”。

绝对不行，他的佐助，只能是他的，不会属于其他人，小樱也不可以！

鸣人拼命地敲打着结界，大声地呼喊着佐助的名字。

“啪嚓”一声，结界应声而破。

在打破结界的瞬间，鸣人看到了一些画面。

幼小的佐助面对宇智波族地的一地狼籍，他慌忙跑向熟悉的家里，却看见了哥哥鼬与早已被杀死的父母。

“只有杀死最亲密的朋友，才能开启万花筒写轮眼，你有这个资质。”

稍大一点，他望见自己因在墙壁涂鸦被骂，角落里的某处，露出了一个刺头小脑袋。

天台决战，他对自己的不舍与愤恨。

终结之谷他跪在自己面前，久久地凝视自己的脸，任由雨滴淋在身上。

杀死哥哥鼬后得知真相的绝望，夕阳缓落时他面对大海无助的泪眼婆娑。

四战时听见自己要赶上他露出的绝妙微笑。

与自己每一刻对战，酣畅淋漓而快意的喜悦。

原来……

鸣人最终一把搂住了佐助的后背，这十几米的距离终于被他跨越。

“对不起，”他说，“过去的我一无所知，辜负了你的情意，我希望以后有机会弥补，只求——”

“你不要走的说。”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儿身体一僵。

却迟迟没有后续动作。

佐助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没有推开自己，更没有叫自己松手。

难道态度软下来了？

鸣人赶紧又接着补充道，“哎呀！我忘了说最重要的话，我喜欢佐助，特别特别喜欢！是那种如我父母之间感情的喜欢！想和佐助在一起一辈子，不想分开的说！”

怀里人还是没反应。

？？？！！！！

“真的！你要相信我！任何人都不能拆散我们！还有还有，以后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对你一定言听计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调动整个脑子苦思冥想任何佐助喜欢听的话，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轻轻地拥住了他。

鸣人回头一瞧，居然是佐助！

一个和自己正搂着的一模一样的佐助。

“影分身之术，不只你会用。”佐助朝鸣人笑道，那笑容清风和煦，温暖至极。

鸣人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随着那一抹笑容亮了。

“你个大笨蛋！你知道刚才我有多急么？居然在这里笑我！”鸣人转身，拼命挥舞自己的爪子朝佐助的身上胡去。

“不许打我，你刚才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眼下不出意外，咱俩应该可以借着时空间忍术回去了，你若是伤了我影响回去，我不负责。”

“……”

也许佐助心愿已了，性格稍开朗了点，甚至还有点腹黑倾向，要不自己怎么从前没发现呢？

“呐，佐助，我那时候说的，你听见没有？你的回答呢？”

“什么话？”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两遍。”

“嗯，我答应。”

佐助不禁伸出唯一的右手去抚摸鸣人的刺猬头：“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再也不离开你了。”

鸣人闭上眼睛，感受那只手抚在头发上的触感温度，他忍不住把下颌靠在了佐助的右肩上。

这种感觉和蛇窟初见佐助揽住自己的感觉截然不同，彼时的他们只是亲密的挚友，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激烈交锋，肢体接触是为试探能力。而如今的他们，丰沛的感情充盈其中，他摸着他的头发，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只是因为爱。

“准备走了，你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被我公主抱，一个是被我背，选一个。”

“只有这两条路么？”

“闭嘴，快选！”

“那……还是背吧……”

鸣人顺从地趴在佐助肩膀上，却在进入时空间的瞬间快速跳下，一把抱起佐助，跳了进去。

电子屏的数字跳到了“720”，最后凭空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其实事情总有第三种选择。

鸣人望着小樱和卡卡西焦急的表情，哈哈一笑。

眼中划过从小直至现在的每一幅与佐助的画面，他终于明白，与佐助的相遇，只是为了最终相爱。

——

小剧场（1）：

鸣人：那时候我在人群里听见小樱嫁给你之后改名叫“宇智波樱”，怎么听都觉得不爽。

佐助：不会啊，我觉得“宇智波鸣人”是个不错的名字。

鸣人：……

小剧场（2）

鸣人抱住佐助的那刻，佐助望见了几幕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一幕是云隐村的两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忍者站在鸣人身边。其中一个女忍者突然挥起一拳打在鸣人脸上，鸣人却未还手任由女忍者施暴。听话语前后，佐助明白了这是他加入晓奉命抓八尾后的时间点。

如果可以，鸣人希望被打一顿以换得对方对他的原谅。

一幕是风雪中挨打后尚未痊愈的鸣人朝雷影下跪，希望撤销对佐助的通缉。鸣人声嘶力竭，再三拦住雷影劝说却无济于事。佐助见他在雷影走后把脸可怜地迈进雪里，无力颤抖的样子，心如刀割。

最后一幕是鸣人捂着胸口缓缓侧身倒入雪中，他的全身蜷在一起，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意识却趋渐模糊。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疼痛后留下的虚汗。佐助听见不知是谁说了句“过呼吸症”，鸣人此刻的痛楚却是他无法切身体会的。

那时的鸣人一方面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了解了自己家族的血腥历史和鼬的牺牲，一方面木叶村高层和同期皆扬言杀掉自己。可怜的鸣人夹在其中，恰如鼬在木叶村和家族中绝望挣扎，是怎样的疼痛让他竟有了“过呼吸症”这样残酷的疾病？

在一起后的每天，我怎么舍得打你，又怎么骂你？

那个无论何时都未考虑放弃我的吊车尾，我得用一生来弥补才对。

END

——

PS：追完TV组动画几天了，写此文做了小纪念。写文的同时又把相关画面重温一遍，果然最甜的莫过于波之国的二人，简直在拍偶像剧嘛！！！

个人认为698话鸣人不开窍原因是没有爱情对比（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爱情不仅仅发生在男女间）佐助明显开了窍却不想对鸣人讲┐（─__─）┌两个死傲娇谈恋爱折磨老阿姨我操碎了心……

总之补充了原著，以后可以随意写文了，哈哈😄